一碗優格

台灣八點檔台語連續劇曾經有一齣名叫市場人生,聽說很受歡迎

有次婆婆在觀賞時,我剛好有空,坐下來看個三分鐘,卻感到是無福

消受,因為這和我接觸的市場人生,完全是兩碼事

雖然我是住在都市,住家附近有超市也有大賣場,但是我大部份都是

在傳統早晨市場買菜的,超市和賣場是時代進步的產物,可是我覺得

市場裡進行買賣的是人與人的關係,超市裡卻是人與物的關係,而我

實在不喜歡超市裡那種整潔而冰冷的感覺,每當我來到菜市場,雖然

是露天,每個攤位都撐著俗麗的塑膠大洋傘,但在洋傘下每一對勤奮

工作的夫妻搭檔儘管汗流滿臉,那從內心洋溢出的真性情和吆喝聲,

每每讓我感到人生還是充滿著溫暖和希望,這一天又是一個慶幸自己

還活著的一天

很多親友常會問我在紊亂的菜市場裡,要怎麼買菜呢,我說買菜不難,

只要挑對老闆,交給他來挑菜就沒錯了,你問我怎麼知道那個老闆行呢

其實我也不清楚,說是直覺嗎?我選擇的是那看起來樂在其中的老闆,

盡管人潮洶湧,老闆手上沒停過,但他看起來臉上一點兒也沒有不耐煩,

不停的和每個顧客拉擂 (台語-閒聊的意思),也許用語很普通而粗淺,甚

至聽起來刺耳,例如顧客問:老闆這菜甘有幼?(菜甘有嫩嗎)老闆一貫回答

:比你較幼齒啦,諸如此類,有時候會聽到顧客回敬說:不驚嘴舌給人家剁斷

但老闆依然故我, 多年下來我固定跟他買菜,夏天的麻竹筍,冬天的白蘿蔔

家常宴客很少出錯,兩夫妻開著一輛小貨菜車,每天透早到批發菜場買菜,

然後從草屯開到烏日明道城擺攤,中午收攤回草屯,日復一日,每周一休息,

風吹日曬雨淋,兩夫妻樂天知命的態度,令人敬佩

幾年前我發現攤位上常常只看到老闆娘,開口詢問老闆上那裡去,老闆娘

回答:老闆在醫院照顧兒子,追問之下,才知道老闆兒子從小腎臟就不好,

如今已經嚴重到必須洗腎的地步,老闆在醫院顧兒子,老闆娘在市場顧攤

繼續作生意,又過了一段時間聽老闆娘說兒子要換腎了,已經找到可用的

腎臟,正在為他們夫妻感到慶幸,誰知過了不久,換老闆來顧攤,但卻不見

老闆娘的蹤影 ,詢問老闆,老闆強忍眼淚以平靜的語氣答說:兒子已經過世

太太現在得了憂鬱症,在家休養,聞言我內心戚然,不知該如何說下去,老闆

卻接下去說 :一切都是命,面對就是啦,說完又去忙另一個顧客,我呆立了

半分鐘後離去,因為我覺得自己真的想不出來可以安慰人的話

未完待續..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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